2010年前后,眼看其他村的人蒸馒头发了财,修路建庙、张灯结彩,村里人也动了心思,开始纷纷外出蒸馒头,有人发了财,盖楼买车,措辞的底气也越来越足:“出不出官有啥用,有钱才是王道。”
昔年“无路走、水空流”的批语,越来越没人放在心上,各人都在忙着挣钱,好像谁也想不起来二华子了。
二华子他爹没有比及二华子出来,2013年的时候脖子上长了一个小孩拳头巨细的瘤子,很快就过世了。折腾了这么多年,也只是将村里的账还的差不多了,或者尚有一些欠不多的,看他家庭环境,也没有继承追,只有外村有些人每年过年还会来二华子家里“坐坐”。
二华子爹死后,二华子姐姐就把他娘接走了,只有日渐破败的院落提醒着这家人曾经的存在。
二华子2015年出狱,没脸回家,跟本身在沧州收废品的姐姐住了一段时间,很快就被姐夫送到了精力病院——听说二华子不只偷钱买彩票,还成天一小我私家絮絮叨叨,对着氛围自言自语,也不知道在跟谁措辞。
到了2017年,二华子又“出来了”,原因是姐夫不愿再付出二华子的住院费。如此就又是两年已往。
尾声
本年大年代朔下午,我跟年迈坐在村里新修的马路上晒太阳,远远地瞥见一小我私家走过来,歪歪斜斜的戴着线织帽子,外套拉链仿佛还坏了,衣服里三层外三层,缭乱不堪。等近了,才发明是二华子。
想起二婶子之前还提醒我跟哥哥:“千万不要乞贷给二华子,他此刻见谁都乞贷,不要脸,手上有了钱就去县里找小姐。”可此刻起身已经来不及了。
所幸,或者是大年代朔的缘故,二华子倒也没有像二婶说的那样,晤面就开始找我们穷光蛋哥俩开口乞贷。只是掏脱手机,调出不知什么直播间的界面,重复强调他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直播歌手了,只需要有人扶助包装,准能像某农村歌手一样有名,到时候不只十倍返利,还能先容他的女粉丝给出资人当“三陪”。
我跟年迈面面相觑,不只是因为二华子的直播间半天不见一条弹窗,更重要的是,我们哥俩口袋里的钱加起来仿佛也不足“出资人”的根基线。
二华子应该是看出了我和年迈的困顿,极端扫兴,正巧村里在外打工蒸馒头的富户们,正聚在不远处谈天,瞥见二华子,哄笑着号召:“二华子,来,大明星,给各人唱一首热闹热闹。”
二华子马上起身,咧着嘴笑,劣质手机音响开始播放略显极重的音乐,是一首《向天再借五百年》。
午后的阳光暖暖的,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。
我看着二华子站在人群中央,声嘶力竭地唱着不着调的歌,围着的人哄笑着,莫名的想起小时候,二华子也是这样在人群中央,各人也在笑着,仿佛有什么纷歧样,又仿佛没什么差异。
初中辍学也去蒸馒头的堂弟,在我们旁边一边晒太阳,一边逗他儿子:“乐乐,长大了不读书就跟你爹蒸馒头去,可千万别学二华子,到时候能把你爹气死。”
7岁的小家伙奶声奶气,一脸恐慌的躲在我爷爷的背后。爷爷年前骑自行车摔了后腿脚一直不利便,加上脑血栓,连话也说不清楚,耳朵却好使。我离得好近才委曲听出爷爷的喃喃自语:“咱们村到底啥时候能出一个官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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